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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代女词人李清照嗜茶,夫妻经常烹茶打赌考诗词,败者以茶当罚。看来,要提神醒脑,增强记忆力,惟饮烹茶是尚。烹即烤煮,先烤后煮,而关键在烤。水涨茶罐辣,屁茶当好茶。不知当年李女士的烹具为何物,今乡人用的是土罐罐,一只耳朵两张嘴,肚似孕妇,口似樱桃,小巧玲珑,构造再简单不过。
水是早就烧好了的,茶不必西湖龙井,也不必云南普洱,只要那黑不溜秋的老粗茶。茶罐烧辣了就下茶吧,烤茶要抖,轻轻的,慢慢的,火中取宝急不得。火要文火,如烘豆腐干之火,乡人叫做悠悠火。火候到否,举到鼻头一嗅便知。香喷喷,喷喷香,以沸水沏之,再凑近文火慢煨,片刻倒入杯中,热气上腾,芳香诱人。喝,啧啧有声,滋滋有味。这时候不要说喝,就是听那喝茶的咂味声,也浑身轻爽,顿觉两腋之下,习习生风。
乡人烤茶已成习惯,无论大事小事,红事白事,男女老少皆人手一罐,烤之抖之,沏之煨之,喝之笑之。他们笑城里人喝泡茶,淡而无劲。茶壶一大把,茶叶一小点,加水不加茶,以之待客,无穷匮也。邻居一位老大妈,去省城大儿家耍,最怕喝泡茶。大儿跑遍大街小巷,那小巧玲珑的土罐子就是找不到,以瓷缸代之,她说没劲。大儿急了,忙拍电报至家:火速送罐。
喝茶要喝烤茶,《红楼梦》中的王熙凤对林黛玉说:你既然吃了我们家的茶,还不给我们家做媳妇?黛玉喝的可能是烤茶,因烤茶是要花功夫的,不是随便可以得喝的。梁实秋也说过要喝功夫茶,即细呷慢品,并且还要有人侍候。我们没有梁先生那个福气,只能自己來。自己动手,不亦乐乎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