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:2023-01-05 00:15:52 | 浏览:1925
冬日闲散的午后,三五好友围桌而坐,一炉炭火,一壶热茶,配上柿子、红枣、板栗、年糕、棉花糖……茶香氤氲,烟火气十足。
这是今年冬天在年轻人中突然蹿红的一种社交方式——围炉煮茶。在各大社交平台上,#围炉煮茶#的话题量早已破亿,成为继“热红酒”后年轻人过冬仪式感的新欢。
光看“围炉煮茶”这个名字,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古代文人“绿蚁新醅酒,红泥小火炉”的雅致生活,各大茶馆也围绕传统文化、松弛感、中式生活来营销“围炉煮茶”套餐。
那么,围炉煮茶与古代茶道究竟有什么联系呢?
严格来说,今天的“围炉煮茶”更像是脱胎于云南的火塘烤茶。火塘是云南人家里用以烧水煮饭的一种火坑,寒风凛冽的时节,一家人就围坐火塘边,用土陶罐烘烤茶叶,待茶叶飘出焦香味,再将开水注入茶罐,伴随着刺啦一声,茶香瞬间被激发,再耐心等上片刻,火塘烤茶就做好了。
也有人说是甘肃的罐罐茶。炉上烧一罐水,炉边烤几颗枣,等水开了,枣皮糊了,把茶叶和枣放进陶罐里,依个人喜好加点儿枸杞、桂圆、菊花、冰糖,炉边还可以烤上馍馍、红薯、洋芋,边吃边喝。
中原地区也曾经流行过这种饮茶方法。茶圣陆羽在《茶经》中就有关于煮茶的记载,从原料到步骤对煮茶技艺进行了总结:
对燃料提出“其火,用炭,次用劲薪”;水讲究“山水上,江水中,井水下”;时长也要把握,“其沸,如鱼目,微有声,为一沸;缘边如涌泉连珠,为二沸;腾波鼓浪,为三沸”,煮茶以三沸之水最妙,再煮下去,水便老而不可饮了。
唐代大诗人白居易《晚起》一诗中写道:“烂熳朝眠后,频伸晚起时。 暖炉生火早,寒镜裹头迟。融雪煎香茗,调酥煮乳糜。”
闲暇冬日里,尽情地睡个懒觉,晚起约几位好友坐卧炉边,屋外白雪皑皑,屋内炭火熠熠、雪水慢沸。诗中描绘的冬日煮茶场景,带着一股迎面而来的暖意,令人心向往之。
其实在我国,茶叶的使用经历了几个阶段。秦汉时期,茶并非日常饮品,而是以其药用价值出现在药铺里;魏晋南北朝时期,饮茶之风逐渐兴起,但这时的茶里还会加葱、姜、枣、橘皮、薄荷等配料,与“胡辣汤”有异曲同工之妙;唐朝煎茶法的出现,才让饮茶之风盛极大江南北,茶也与“柴米油盐酱醋”并列成为老百姓的开门七件事。
不过,随着饮茶群体扩大,煮茶这种耗费时间、精力的细活儿逐渐小众化,平民百姓以散茶冲泡为主。
明太祖朱元璋就十分看不惯人们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制作团饼茶,宋朝延续下来的斗茶风气更是令他不喜。洪武二十四年,朱元璋以减轻茶户劳役为由,下令:“岁贡上供茶,罢造龙团,听茶户惟采芽茶以进。”禁止上贡团茶,推广散茶之风
饮茶方式因时、因地而异,但煮茶的文化属性和社交属性是被广泛认可的。文人士大夫甚至将煮茶提升到精神层面,以为雅事。
“红焙浅瓯新火活,龙团小碾斗晴窗。”是东坡居士梦中以无根雪水烹极品小龙团,身旁还有美人歌以助兴,恍然梦醒,余味犹存。
元 赵原《陆羽烹茶图》局部
“寒夜客来茶当酒,竹炉汤沸火初红。”是宋代诗人杜耒以热茶代美酒招待宾客,慢火细烹的茶叶滋味醇厚,主宾尽享其中雅乐,烟霭朦胧间,意趣非常。
清 《柳荫品茶图》绢本
“松根自汲山泉煮,一洗诗肠万斛泥。”是毕生嗜茶的明代诗人文徵明,在收到好友赠送的阳羡新茶后,喜不自胜,亲自煮泉烹茶。
明 钱榖 《惠山煮泉图》局部
围炉煮茶,除了享受意境,我们还得喝个明白。
要知道不是所有茶都适合煮。若是轻发酵的新茶,茶内物质尚未转化,过度的加热可能导致茶叶变黑,茶汤变紫,苦味过早地浸泡出来而难以入口。
不如选择年份较长、发酵程度高的茶,如白茶、熟普、红茶、黑茶等等。这些茶经过时间沉淀,茶性趋于温和,冬季驱寒润体再好不过了。
“归来何事添幽致,小灶灯前自煮茶。”在快节奏的现代生活中,小小的围炉给了年轻人一方惬意的休憩之地,看着一壶茶慢慢沸腾,休闲舒适的情绪融入茶香。
由衷也好,跟风也罢,古老的茶文化终究是借着“围炉煮茶”这阵风,在现代土壤中被重新激活。喝惯了奶茶、咖啡的年轻人,开始学着千年前的古人模样,生火和烹茶,并从中感受生活的惬意。
“中国茶”正如以往一样,浸润着新一代年轻人的思想和生活。
文字|千叶
排版|千叶
图片|源自网络